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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的陆续公布再次验证了众多人口学家的基本研判:我国人口形势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这些根本性的变化既来自于数量,更来自于结构。我国人口总量增速急速下降,已降至0.57%,超过预期。人口结构更是变化巨大,少年儿童人口比例迅速萎缩,0-14岁人口占16.60%,比2000年人口普查下降6.29个百分点;老龄化加速,60岁及以上人口占13.26%,比2000年人口普查上升2.93个百分点,其中65岁及以上人口占8.87%,比2000年人口普查上升1.91个百分点。出生性别比结构持续严重失衡,2010年出生性别比仍高达118。城乡人口流动加速等等。面对我国人口形势根本性的变化,国人和政府都在思索我国的人口政策和计划生育政策走向。

也就在六普数据发布的前两天即4月26日,胡总书记在主持中共中央政治局进行的就世界人口发展和全面做好新形势下我国人口工作的集体学习时,已对我国新形势下人口问题的定位、完善政策的方向,以及重点工作落实的要求等方面做出了全面的回答。

“人口是影响经济社会发展的关键因素,关系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成功,关系中华民族的未来。”“我国是一个拥有13亿多人口的发展中大国,这是我们想问题、作决策、办事情必须始终把握的基本国情。我国经济发展和社会管理面临的重大问题与人口数量、素质、结构、分布问题密切相关,必须全面做好人口工作。”

“要以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深入总结和准确把握人口发展规律,坚持计划生育基本国策,以人的全面发展统筹解决好人口问题,稳定低生育水平,提高人口素质,优化人口结构,引导人口合理分布,保障人口安全,促进人口与经济、社会、资源、环境协调可持续发展。”

笔者认为即刻“废除独生子女政策、开放二孩生育”是我们如何完善人口政策、如何统筹解决人口问题,如何落实胡总六项要求的切入点。

首先,从普查数据来看,我国近十几年人口一直处于过低的生育水平上。从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我国人口生育水平并不是稳定在有关部门所宣称的总和生育率1.8的水平上,而是低于1.5水平。未来我国人口峰值也不可能如过去预测达到15亿于2030年左右到来,而可能不到14亿会在2020年左右提前到来并进入急速的负增长。为了避免我国人口总量急剧变化,特别是青少年人口急剧减少,今后稳定低生育率重点,不是继续维持过低的生育水平,而是鼓励开放生育二孩,回升到1.8-2.0水平。这是关系到我国人口长期均衡发展,关系到我中华民族未来的必要举措。

其次,面对我国人口素质急待提高,只有“废除独生子女政策”,才能把人口计划生育部门从“控制人口数量”紧箍咒中解放出来,国家才可以有更多的财力、物力、人力投入到我国人口素质提高的事业中来。长期以来,我国卫生、教育事业的经费投入均显不足,人口部门应顺势而为退出控制人口数量的事务,以节省下来的人力、物力、财力更好地辅佐卫生、教育等有关部门完善人口发展政策体系,更多地投入婴幼儿早期健康、青少年成长与人格教育,促进人的全面发展,加快人口大国向人力资源强国转变。

再次,面对我国人口年龄性别结构严重失衡,只有彻底“开放二孩生育”才可能减缓今后我国老龄化的高速度和高程度,才可以有效调节出生人口性别比失衡。也只有这样,才能兼顾我国人口数量与结构平衡,才有可能统筹解决我国人口数量和结构问题。事实上,开放二孩生育政策并不仅仅是未来老年人口比例降低两三个百分点的意义,而是为未来20、30年老龄化程度加重到来之际,能够让社会保持必要的生机与活力,能够遏制急剧减少的年轻劳动力人口,以支撑起届时庞大老年人口进入保障体系所带来的巨大社会经济压力,以保证我国的经济社会资源环境协调可持续发展。

其四,我国大规模的人口流动是我国工业化、城市化、现代化进程加快的必然,因此,放开二孩生育,一方面,有利于城乡人口政策的统一和完善,有利于消除城乡生育权利的差异,满足城乡公民同等的基本生育权利。另一方面,面对城市化进程中必然的庞大流动人口,只有破除过去一味地“控制与管理”的传统模式,才能更好地树立“疏导与服务”的理念,才能更好地化解人口流动过程中的各种矛盾。在我国社会急剧转型和各种社会、人口结构问题叠加的背景下,如何创造良好的制度环境和政策,将人口流动迁移和谐地融入到城市生活之中才是社会发展的当务之急。

最后,只有“废除独生子女政策、开放二孩生育”才能够从根本上为建立健全家庭发展政策,促进家庭和谐幸福打下坚实的人口学基础。因为合理的家庭结构是家庭发展与家庭和谐幸福的必要条件,也是一个社会和谐稳定的基础。然而,强制的“独生子女政策”已经“建造”出了越来越多的有风险有缺陷不稳定的家庭结构,造成了许许多多的家庭悲剧,是家庭与社会的不和谐之源。

面对国内外以及人口新形势,必须彻底改变30年前对我国人口问题认识的教条。“废除独生子女政策、开放二孩生育”是面对新形势,贯彻胡总讲话精神的最佳选择,这样的政策实践具有四两拨千斤之力,具有纲举目张之效,是功、利在当代,也在千秋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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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新

李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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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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