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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某类人“超生”这个话题并不新鲜,之所以再提,是因为近期两大事件与此相关。一件是已经发生了,即才结束的第六次人口普查。历史经验告诉我们,普查过后,将会对那些“超生者”秋后算账。第二件相关的事还未发生,即每年年底或年初各地先期召开的政协人大会议。每每这种场合,总有“代表”提议“严惩”那些“超生者”。

自2007年初中央公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全面加强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统筹解决人口问题的决定》之后,国家有关部门负责人曾指出,对社会上的名人富人超生,要严加惩罚,除此之外,还要记入档案,不得参加社会各种评奖活动。有关部门认为,社会上一些名人、富人超生、多生问题会对大众生育观念带来不利影响,动摇计划生育成果,影响社会公平[1]。2007年9月中组部、人口计生委等11部门又联合下发了关于加强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通知》进一步明确和强化了惩治“超生”现象的力度。紧随其后,各地也相继出台了严惩名人富人及流动人口超生的地方法规,一轮又一轮的“秋后算账”在公众媒体的介入之下“大张旗鼓”地展开。这两年各地有关部门,也一直揪着这仅生育二孩的“超生”问题不放。2010年4月,温州官员对超生者是“砧板上的肉”“想怎么剁就怎么剁”的名言红极一时,更成为官方对待超生者态度的生动写照。如今人口普查刚刚结束,让许多“超生者”惶惶不安,而有关部门则跃跃欲试,大有清算一切旧账的架势。不过且慢,现在,我们需要严重地质疑一下,这场由国家有关部门“主动” 曝光的所谓“超生”问题真的有如此严重吗?全国包括名人富人流动人口的超生真的会动摇计划生育的“成果”、真的会影响社会公平吗?

其实稍有统计知识的人都应该知道,首先,我们要清楚贴上“超生者”标签的名人富人流动人口这个群体有多大规模?其次,在这个群体中,又有多少人超生了?这些基本信息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没有这些数据就不能得出“超生”对总体水平有多大程度影响的判断。诡异的是,所有讨论这个问题的人、所有给这问题定性(严重性)的人对这样一个基本数据都是语焉不详,而权威部门也常常在“问题总体”(如超生人群规模)这个关键数字上大玩数字游戏[2],只见“吓人”的百分比,不见“问题人群”的总量。

更为重要的是,在我们这个日趋多元日趋开放的社会中,不同的人群有着不同的理性选择。请注意下列的数据变化,1982年人口普查我国家庭平均人口为4.43人,目前则降到3人左右。这种家庭规模的迅速变化,一方面是人们少生孩子的结果;另一方面,也是家庭类型多样性的结果。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单身家庭、丁克家庭、同居者甚至同性恋,都有上升趋势,更要命的是,专家指出,我国不孕不育人口由20年前的3%增加到了12%[3],接近发达国家的水平。20世纪90年代中期以来,我国人口生育率一直处在很低的水平(总和生育率不到1.5[4]),加之今日生育主体80后不愿无力去生育,今后更是“无力回天”。在这样一个持续的低水平情形之下,就是让全国所有的想超生并能生育二孩人群放开生育也恢复不到代际的更替水平。所以,上世纪90年代特别是这十年以来的超生者不仅没有动摇低生育水平,反而为未来弥补了社会发展不可或缺的动力。

超生二孩破坏了社会公平了吗?其实,一孩政策30年来国人已经被“教化”的失去判断力了,视不正常为正常,一直在“为国家民族未来”的口号下,漠视生命漠视孩子,颠覆了常识、颠覆了普世价值观。我们并没有深刻地反思一下这项法规政策对基本生育权利的剥夺和对孩子的不公平,反而把矛头指向了付出代价的“超生者”。想想我们看待两孩或多孩家庭的目光,再看看公众媒体及大众宣传,皆以一孩为正常,两孩或多孩的家庭反倒是不正常了。广受欢迎的家庭儿童剧《家有儿女》还要由两个离异的家庭再组合成“大家庭”才行。常说家和万事兴,可是20世纪80年代一孩政策之后成万上亿个一孩家庭幸福兴盛得起来吗?孩子在没有“长幼有序”的秩序中、在缺失“性别角色”定位的环境中孤独成长,祖、父母们在过度期待过度溺爱过度担忧中操劳度过。如今,第一代独生子女80后进入婚育期,却时常因为一些“小事”如过节该在谁家过等而“闪离”,这不都与这单一的“一孩化”家庭结构有关吗?从那时起,国人传统的以家为本的幸福荡然无存,我们社会的细胞---家庭变得是如此脆弱如此不和谐。

家庭结构这种单一性和脆弱性也让民众普遍对未来有一份不安,都以不同的方式储蓄未来,或存钱、或买保险,或购房、买黄金等。其实,一切都是浮云,唯有孩子才是保值增值的真正源泉,唯有孩子才是家与国的未来,古今中外,还没有哪个民族以牺牲孩子来拯救未来的。中青政院法律系的教授“抗法”生育二孩,实际是对这些践踏生命尊严、无视社会公平的政策法规的挑战,是以牺牲自我来唤醒民众。事实上,无论是从我国现阶段低生育水平现实及其严重的后果,还是从新时期我们追求社会建设赋权于公民的价值取向,都没有任何理由再继续实施这项法规政策了。针对这一少部分人“超生”实施的惩罚措施,不仅是“小题大做”,更是今日及未来社会不和谐不公平不幸福之源。

2010年8月,美国摩根斯坦利研究报告指出,印度经济增长速度在2013-2015年期间有望超过中国成为全球增长速度最快的经济体。无独有偶,同期英国著名《经济学人》封面文章为中印百年之争,其内容为中国有一个正在恢复经济的真正对手——印度。两篇报告结论相似之处,在于印度超越中国,其主要原因在于印度人口是可持续的,拥有源源不断的年轻劳动力供给。而中国则因为30年实施强硬计划生育政策而将没有持续的年轻的后备军。我们的人口还没有充分地展现其强盛的壮年期,就快速地落入了其衰落的老年期。

我亲爱的祖国母亲呀,请善待咱们的这些“超生”孩子吧!请不要让他们一出生就埋下仇视社会的种子,请不要让他们生活在社会排斥的阴影之中,不珍爱孩子我们还会有未来吗?!请国家政府将付诸于实施这些法规政策的人力物力财力统统都投到新生孩子的健康和教育上吧,因为孩子是我们未来最宝贵的财富,因为孩子是支撑中国未来强盛不衰最坚实可靠的基础。让准生证、超生罚款、入校赞助费等层层管卡各项政策法规统统见鬼去吧!

从今天起,关心孩子珍爱生命吧;从今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多生娃吧!我们的未来稀缺的是孩子,所以,有条件的一定要生,没有条件的创造条件也要生!生吧,“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多多生吧,“我少年中国,与国无疆”!


[1] 有关内容见相关网站,如中国人口信息网,http://www.cpirc.org.cn

[2] 相关人士指出,2006年国家计生委对4个城市的调查结果显示,富人超生近几年呈逐渐增多的态势。其超生的多为二胎,有10%超生的是第三胎。又如国家有关负责人在07年11月召开的全国农村人口和计划生育工作会议上说,中国流动人口的计划生育管理服务不到位。流动人口违法生育占总量的60%以上。2007/11/14 来自:新华网。请注意,这里没有关键的“超生”规模绝对数。

[3] “中国不孕不育患者20年增长三倍”见http://www.chinanews.com.cn/jk/2010/11-06/2638462.shtml

[4] 郭志刚 “近年生育率显著“回升”的来由”《中国人口科学》200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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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新

李建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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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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