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二百多年前马尔萨斯发表《人口论》以来,关于人口与发展问题(人口与贫困、人口与经济增长、人口与资源环境等)的认识以及解决相关人口问题之道就争论不休。在以往和当代的论争中,主要有三种认识观点。第一种是以新老马尔萨斯主义为代表,坚持认为人口增长是导致人类贫困和苦难的根本原因;第二种是以马歇尔新古典经济学派为代表,认为人口增长不是问题而是人类进步的一个原因,因为历史纪录证明当世界人口增长时,人类的福祉也在提高;第三种是以马克思主义为代表,认为人类贫困和苦难与其说是人口增长引起的,不如说是由社会制度和经济安排的运作而引起。
正因为在人口与发展问题上有着不同的认识和看法,所以,也相应地产生了三种解决人口与发展问题的对策,这就是“减少刀叉派”(马尔萨斯主义主张), “增大馅饼派”(马歇尔新古典经济学派主张)和“制度改进派”(马克思主义主张)。第一派的认识主张是,人类赖以生存的物质(如食物)是有限的,制作的“馅饼”不足于养活增长的人类人口,所以需要减少人口以解决人类贫困发展问题;第二派的认识主张则是,不是“馅饼”有限而不能养活人类,而是“馅饼”做得不够大,问题的本质是要把馅饼做得更大;第三派的认识主张是,不是“馅饼”不够也不是非要把“馅饼”做的更大,而是“馅饼”的分配不公,需要对“馅饼”公平再分配。
1949年新中国诞生前夕,美国国务卿艾奇逊以马尔萨斯人口论为依据断言:因为“中国人口在十八、十九两个世纪里增加了一倍,因此使土地受到不堪负担的压力。人民的吃饭问题是每个中国政府必然碰到的第一个问题。一直到现在没有一个政府使这个问题得到了解决。”言下之意,共产党领导的新中国也不例外的会碰到人口吃饭问题,也会因为解决不了人口过多,而会不断引发革命。针对艾奇逊这种马尔萨斯人口决定论的悲观论调,毛泽东在1949年8月发表的《唯心历史观的破产》中,对其进行了有力的批判。毛泽东指出:“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在共产党领导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造出来。”[①]对于中国人口问题,毛泽东在这篇著作里提出了著名的“革命加生产”论断,也就是说,要解决旧中国的人口问题、要改变旧中国贫困落后的面貌,首要的是打破半封建半殖民的旧制度,建立社会主义新中国,然后积极发展生产。很显然,在毛泽东这篇论著中,体现了两种认识和解决中国人口与发展问题的思想和方法,其一是制度变革(公平分配“馅饼”),其二是发展经济(做大“馅饼”)。放在当时特定的历史语境下,来理解毛泽东上述充满革命激情的、充满革命乐观的、针对艾奇逊人口悲观论的论断,毫无疑义是正确的,而且也极大地鼓舞了中国人民革命和建设的热情。实际上,中国革命成功本身就以铁的事实证明了马克思主义在中国革命实践的胜利和马尔萨斯人口决定论的破产。至于后来在增大“馅饼”的过程中遇到挫折和人口转变释放出的人口增长而产生的人口与发展的矛盾并不能否定毛泽东在解决中国人口问题上所体现出的大智慧!
事实上,毛泽东的这些人口智慧并不仅仅停留在对艾奇逊的批判,还在于他民生为本的伟大人口思想的实践。诺贝尔获奖者阿马蒂亚.森在其《以自由看待发展》一书中涉及中国人口问题时,列举了一个非常富有启发的例子:即毛泽东时代给我国留下宝贵人口遗产的事例。新中国成立之后,虽然我们在控制人口数量问题上有所反复,但是在人口素质即教育和健康上比起广大的发展中国家如印度却大有收获,毛泽东时代的全民教育普及和全民医疗的“赤脚医生”制度使得全民人口素质得到了极大的提高,20世纪70年代末中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和教育普及率大大高于同等经济发展水平的发展中国家及印度就是一个明证(见附表1、表2,从表中数据可以看到,20世纪50年代,我国人口的平均预期寿命与广大发展中国家在同一个起点上,到70年代末,我国人口平均预期寿命高出发展中国家10岁之多;人口教育水平也在20世纪70年代末达到较高的初中普及),而这一切又为70年代末期的改革开放储备了丰厚的人力资源,打下了良好的人口基础。森指出,毛泽东本人也许并没有考虑到他领导下的这些社会变革会有这样一种特定效果。但是这里存在着一种普遍性的联系,因为这些社会变革(普及识字、基本的医疗保健和土地改革)确实能增强人们享受有价值和更有保障的生活的人类可行能力[②]。这个事例充分体现了毛泽东以人为本解决人口问题的大战略。
自20世纪70年代末我国对人口问题的认识发生根本性转变以及1980年实施“一孩”政策以来,在相关部门中,对于我国人口与发展问题的认识和主张,一直就深陷于马尔萨斯人口悲观论的“泥潭”之中,一直就以“人多是负担”的假定前提来制定实施相关的人口政策,一直就只追求“减少刀叉”一味只知“控制数量”了。相比毛泽东时代大国人口的大智慧,“一孩”以来的人口政策是如此的狭隘、肤浅和短视!放在今日全球化及日益开放的大时空背景下,毛泽东以民生为本、百年树人的大战略,制度改进和发展经济的“革命加生产”大智慧,越发显示出了毛泽东人口思想的深谋远虑和普世价值!
表1 1950年以来世界各地人口平均预期寿命(岁)
平均预期寿命 |
1950-55 |
1955-60 |
1960-65 |
1965-1970 |
1970-75 |
1975-80 |
1980-85 |
世界 |
46.38 |
49.30 |
52.24 |
56.09 |
58.32 |
60.23 |
61.57 |
发达国家 |
66.10 |
68.33 |
69.83 |
70.56 |
71.30 |
72.19 |
72.84 |
发展中国家(不含中国) |
40.85 |
43.70 |
46.52 |
49.30 |
51.93 |
54.54 |
56.76 |
中国 |
40.76 |
44.61 |
49.53 |
59.58 |
63.18 |
65.33 |
65.53 |
印度 |
37.37 |
40.25 |
43.61 |
47.19 |
50.65 |
54.21 |
56.60 |
资料来源:UN, World Population Prospects (The 2006 Revision), New York, 2007
表2 全国历年分城市、县镇和农村的初中和高中的升学率(%)
年份 |
小学毕业生的升学率(普通初中) |
初中毕业生的升学率(普通高中) |
||||||
全国平均 |
城市 |
县镇 |
农村 |
全国平均 |
城市 |
县镇 |
农村 |
|
1965 |
44.9 |
81.8 |
105.9 |
22.9 |
26.4 |
24.5 |
57.6 |
7.7 |
1971 |
89.7 |
94.8 |
99.2 |
88.0 |
38.5 |
32.1 |
81.8 |
35.4 |
1975 |
90.6 |
101.8 |
110.5 |
86.9 |
60.4 |
84.0 |
102.7 |
48.1 |
1980 |
75.5 |
99.9 |
106.9 |
62.1 |
39.7 |
63.8 |
85.9 |
24.7 |
1987 |
68.2 |
102.1 |
105.8 |
59.3 |
22.8 |
40.2 |
53.8 |
9.7 |
1990 |
73.5 |
103.0 |
112.5 |
63.7 |
22.5 |
40.4 |
54.2 |
8.7 |
1995 |
89.3 |
104.8 |
125.6 |
76.6 |
22.3 |
41.6 |
42.6 |
6.5 |
1998 |
92.6 |
104.7 |
124.5 |
80.9 |
22.8 |
47.2 |
40.2 |
6.0 |
2000 |
93.6 |
106.5 |
124.5 |
80.8 |
29.4 |
66.7 |
52.8 |
7.1 |
2003 |
96.8 |
113.0 |
181.1 |
69.8 |
37.7 |
77.4 |
56.5 |
8.7 |
资料来源:教育部计划财务司.中国教育成就统计资料1949—1983.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6;国家教委计划建设司.中国教育统计年鉴.1990、1995、1998、2000、2003.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
注:表中初中、高中均指普通中学。计算公式为:小学升学率 =初中招生数/小学毕业生数,初中升学率 =高中招生数/初中毕业生数。如当年初中招生数大于小学毕业生数,会出现升学率大于100%的情况。
[①]毛泽东 《毛泽东选集》第四卷,人民出版社,1991,p1512。
[②]阿马蒂亚·森:《以自由看待发展》,于真等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2,p2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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